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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祁天离沿着曲折的小径慢慢往前走，看着这些墓碑上的名字，有的熟悉，有的陌生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一场战役之后，这里又会添上多少人的名字。

    漆黑的树林里，忽然传来一阵苍老悲恸的哭声，祁天离闻声望去，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。

    老人提着一篮子纸钱，一篮水果，一壶酒，在一座新坟前自言自语：“做梦也没有想到，竟是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......”

    身后草丛中传出一阵窸窣响动，老人转身，看见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，老人神色怔了怔，见眼前的男情人不过二十上下，一身风尘仆仆的戎甲还未脱下，顷刻明白了来意。

    老人：“你也是来祭拜这些将士的？那......你可曾见过我的儿子？”他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，指着墓碑上新刻下的性命。

    祁天离神色一黯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老人见祁天离这般模样，自嘲的摇摇头：“我可真是老糊涂了......军中那么多人，怎会人人都相识呢？”

    “孩子，你是来看谁的？”

    祁天离：“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老人：“早前就听说你们打了胜仗，我心里欢喜，早早就去了酒楼给你们备下了酒席，本来是准备给我们家那个傻小子接风洗尘的，谁知......”

    老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点慰藉，不知不觉竟是对他说了许多，祁天离也未表现出丝毫不耐烦，就那么静静听着，并不出声打断。

    老人：“......那些魔什么时候能被赶尽杀绝，我便是死了也瞑目了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祁天离听着老人近乎呢喃的话语，终于开口说道：“可是依我之见，赶尽杀绝也换不来两族之间的和平。”

    老人面露不解，似是不明白祁天离所说的话：“若不赶尽杀绝，难道你还指望能教化那些魔族，让他们懂得什么事仁义道德？他们都是没有心的冷血动物！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说话有条理，不想那些未读过书的人，即便是有些标新立异的想法，那也不该如此天真！难道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，就活该死在那些魔族的手下吗？！”

    老人讲到激动处，还剧烈的咳嗽了几声。

    祁天离搀扶着他的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，给他顺着气，许久，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，神色凄然。

    “我的儿子死在战场上，我虽然悲伤，但也知道他是为国捐躯，死得其所。我看那你身上这身戎甲并不普通，料想也不会是在前线冲锋杀敌的。这里有多少衣冠冢是那些不能回家的将士们的？到头来，连个尸首都没有。人就是人！魔就是魔！他们没有心，更不会感受到我们的痛！”

    祁天离轻轻拿起一枚纸钱，放入火盆中。

    他的语气平淡的讲述起自己的故事：“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杀敌，随父亲一起，便遭遇敌方突破，我也差点命丧于此。那些死去的将士们......他们有的与我同龄，有的像我兄长，只是那一战过去后，许多人便再也没活着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出征前，许多人笑着跟我说要还击，要雪耻。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，但那次之后，却再也不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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